在各項合規要求之外,《征求意見稿》中提到的“鼓勵創作內容、積極向上的劇本腳本”也引起了業內人士的注意。北京電影學院電影學碩士董奕綺認為,應當明確哪些題材是市場缺乏的、鼓勵的,比如可組織有獎劇劇本大賽,對于的劇本予以肯定,起到示范作用;還可以設置專項獎如“青少年劇本娛樂作品獎”鼓勵創作類別的多元化。
原八一電影制片廠研究室主任、劇本審核的資深專家張東也提到,像電影創作有重點扶持作品一樣,劇本內容也應該提倡扶持的作品,“通過劇本娛樂,宣傳正能量的人生觀、世界觀、愛情觀,也是一種怡情。
把這個業態做好以后,年輕人也會在這個過程中陶冶情操,這也是一種更容易被年輕人接受的宣傳方式。”探案筆記創始人孟玉洋也認為,是否單獨開設劇本娛樂品類的優質內容獎勵、基金、補貼政策及稅收優惠等值得探討。
在孟玉洋看來,劇本內容也可以向政府定制、企業定制的方向發展。據孟玉洋透露,探案筆記是早嘗試將劇本娛樂作品和黨建結合的企業之一。在2020年,探案筆記的紅色劇本作品《與妻書》就被上海靜安區的幾十個黨支部購買作為黨建服務;隨后,探案筆記還接受普陀區委托定制的黨建劇本作品《光芒》;今年,建團100周年之際,探案筆記還接受地方團委委托制作了紀念建團100周年的紅色劇本。劇本殺復盤答案
劇本殺,是一個以推理為核心,加以還原、演繹的游戲模式。玩家扮演成劇本中的角色,交流故事、搜集線索,挖掘出一個個故事背后的真相。劇本殺在中國的興起,要從 2016 年在芒果 TV 播出的《明星大偵探》說起。這檔以 " 劇本殺 " 為主要形式的綜藝節目一經播出,便激發了大眾對于 " 劇本殺 " 的興趣——從線上 APP,到線下劇本殺主題桌游店,劇本殺發展至今已經成為 95 后消費群體熱衷的娛樂活動之一。
小天是劇本殺的忠實玩家,在她看來,社交性和沉浸扮演性是劇本殺的亮點。" 通過劇本殺,我認識了很多新朋友,也多了很多和朋友的共同回憶。并且每當我推出‘兇手’,或是靠自己推理出了完整的故事,我都會非常有成就感,那種感受有時甚至會持續好幾天。
" 除此之外,劇本殺的易學性、交流性、游戲性等特性都使得它自進入市場就保持著蓬勃的發展趨勢。據《2021 實體劇本殺消費洞察報告》顯示,2021 年國內劇本殺市場規模將超過 150 億元,消費者規模或達 941 萬。隨著市場規模不斷擴大,劇本殺的產業鏈也在不斷完善。一個劇本從創作成型到展會售賣,再到劇本殺店內體驗服務,一環接一環,成本累加后有的劇本甚至能達到 " 身價 " 上萬。
2018 年前,說到線下聚會,大家的反應無非是 KTV、農家樂、狼人殺等。其中能被冠以 " 風靡一時 " 的當屬狼人殺。這個于 2015 年進入市場的推理類桌游在直播平臺的推動下迅速走紅,成為資本追捧的對象,一時間,各種形式的 APP 和全國各地的線下桌游店如雨后春筍般冒出了頭。然而,看似發展前景一片光明的狼人殺在 2017 年到達頂峰后不斷萎縮,其百度搜索指數一路下跌,終在 2020 年初被劇本殺逆襲反超。
" 天天狼人殺 " 是國內具有應用視頻、語音、社交屬性的狼人殺產品,但僅一年多,其開發團隊便火速發行了一款新產品 " 劇本殺 ",推出后長期保持著日均 20 萬活躍玩家,且每日新增玩家 5000 余人的成績。
相比劇本殺,狼人殺玩法單一,故事性弱,且對玩家水平有一定要求,種種弊病都加劇了狼人殺玩家的流失。不僅是狼人殺,三國殺、阿瓦隆等傳統桌游也是如此。可以看出,劇本殺正逐漸霸占桌游業的用戶市場,狼人殺等傳統桌游即將被其取代,成為人們記憶中的 " 曇花一現 "。
除了玩家的主動性和代入感以外,劇本殺還結合了文學、戲劇、音樂、游戲等,對于像我這樣同時創作文字、音樂和戲劇的跨界人士,是非常完美的呈現機制。
四川大學中華文化傳承與全球傳播數字融合實驗室的姜振宇也在組建學術團隊研究和創作劇本殺,在他們看來,劇本殺在審美形式和情緒流動上與沉浸式戲劇有強烈的內在聯系,都是敘事性文學在科技時代以多種形式走向大眾之后產生的變體。
通過觀察分析劇本殺的改編、創作、表演、游戲乃至背后的產業化過程,將從更多元的角度理解人類講述故事、表達情緒的原始邏輯和內在沖動。其實“沉浸式”從媒介史而言,指主要感官被浸泡在非現實世界的體驗,所以當劇本殺作為媒介,我愿將其稱為“沉浸文學”,這也是我認為劇本殺的創新所在和推廣意義。
在創作過程中,我也感受到其與傳統小說的差異,比如合格的劇本殺不能有邊緣人物,也就是解構了主角和配角、主線和支線之間的關系,要求每個角色和故事線占據同等重要程度,而且需要從每個人物的角度重述一遍故事,相當于戲份平均的多聲部敘事或“視點人物寫作手法”(Point of View),這對于文學創作也是一種變化。
在一片如火如荼當中,科幻向劇本殺的發展情況如何?據線下劇本殺交易平臺“黑探有品”統計,2019年科幻題材劇本總數量50個,總銷量2094套;2020年科幻題材劇本總數量87個,總銷量4471套,同比增長一倍以上,這與行業飛速發展的整體態勢相關。
從題材上看,包含了太空戰艦、機器人、外星人、喪尸、克隆體、基地、廢土、末日科幻等類型,其中近未來的賽博朋克較多,比如2020年銷量第二的科幻推理本《應許之地》,探討了未來人類與仿生人共存之境。
2021年發行的《七秒永夜》則以未來烏托邦為背景,涉及時空折疊和量子力學等科學理論,終結局更導向宇宙中的人文思索。
這里所指的“科幻題材劇本”包括了廣義上帶有科幻元素的劇本,并非純科幻本。比如2020年銷量的《璀璨星河》,采用至親離別后變成天上星星的平行時空立意,帶有很強的情感標簽,與大眾爆款本的普遍調性一致。
而在2020年科幻題材劇本銷量排名靠前的劇本中,情感標簽有兩個,本格或變格推理標簽有9個,說明科幻題材還需要與其他類型相結合——能打動大眾玩家的是情感,能打動劇本殺老手的是推理。即便在這樣的情況下,2020年全行業總銷量的《你好》銷量是《璀璨星河》的六倍,而《璀璨星河》僅排到第70位。
所以,科幻題材劇本殺依然只占極小的份額。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現象?業內人士認為,從創作角度來講,劇本殺需要提供兩層的體驗,層是“玩法”,也就是游戲機制;第二層是“文法”,即優美的閱讀感受。劇本殺復盤答案
所以,一方面需要游戲界的創作者進行探索,另一方面也需要更多科幻界專業人士的參與,在文學表述和設定呈現方面給予支撐。由于劇本殺較強的社交屬性和互動屬性,這種形式既能滿足現代年輕人“想要成為別人”的心理體驗需求,亦能鍛煉其換位思考的思辨能力和思想方式,頗具教育意義。
據保守估計,2021年行業規模同比2020年增加,玩家數量增加,作者、發行和店家數量與標準也會隨之。
參考其他行業的發展經驗,我認為科幻題材在劇本殺行業目前尚處于蓄勢賦能階段,依然在期待爆款出圈的作品出現,或有更大能量的“井噴式”爆發。因此,劇本殺不應只是商品,更應該成為一種藝術品,應當拓展劇本空間,擴大受眾群的覆蓋面,以更豐富的主題,引發更深度的思考。日前傳來消息,劉慈欣授權的科幻巨著《三體》已在頭部劇本殺公司“探案筆記”進入開發階段。能否成為劇本殺界的《流浪地球》?不禁令人期待。
期待在不久的未來,作者、發行方及相關部門對科幻題材予以更多關注,利用好這一數字時代下的新載體,同時可以考慮舉辦作品評選和獎項設置,推動其真正成為“沉浸文學”的新形式,甚至是全民尤其青少年科學素養的新路徑。
劇本殺除了滿足玩家的獵奇心理、娛樂消遣外,滿足現實社會中缺失的社交需求也是功能之一。在快速流動的現代社會,越來越多的青年依賴網絡社交。雖然使用社交媒體可以快速獲取信息,但不斷刷新的信息流令神經從緊張到麻木,涉世未深的心被美化的圖像激發起攀比的欲望,虛擬的人際關系制造出親密的幻覺,真實的社會交往則被淡化。
在這種社會背景下,青年社交漸漸呈現一種“氣球式社交”模式:剛開始很興奮和開心,感覺遇到的所有人都很熱情,但很快就會失望地發現,這樣的熱情難以存留,瞬間就會像氣球般飄走。
“氣球式社交”在線下也越來越常見,無論是在聚會、應酬還是工作關系中,社交活動破冰不易,進入深層交流更難。而諸如劇本殺一類桌面角色扮演游戲,為網絡青年打開了一扇放下手機、邁向線下的大門。他們發動鉆研演技的小馬達,或在一樁樁虛設迷案中抽絲剝繭,或在一次次尋寶迷蹤中意猶未盡,以期融入群體、增加人際交流,獲取社交貨幣。劇本殺復盤答案
部分玩家因在現實社會中缺少歸屬感和認同感,而進入劇本殺的設定環境,以期與他人,哪怕是陌生人,產生一些共鳴,待游戲終結“相忘于江湖”,也堪聊以自慰。劇本殺并不嘗試為玩家提供“詩與遠方”的游戲烏托邦想象,而是在幾頁紙的“架空”故事中將游戲的基本范疇拉伸到,創造出一個富有張力的時空。
它以視覺、聽覺等多重符號極大刺激玩家的感官,加之封閉空間的隱匿性,玩家可在游戲中卸去假面,回歸自我,享受放松與快感。亞太未來影視創始人兼董事長、電影《世間有她》總出品人、總制片人董文潔告訴預言家游報:“我們在拍攝制作這部電影時,就希望打造出一個“世間有她”女性IP小宇宙,在電影和劇本殺之外,還規劃了圖書、小程序、女性公益基金等等。”
從IP角度而言,劇本殺作為年輕用戶占比75%的線下游戲形式,具備高度沉浸的優勢,一方面有著IP希望拓展的新用戶,另一方面能促進新用戶理解IP世界觀、價值觀。
《新倩女幽魂》相關負責人對預言家游報表示:“我們希望外圍用戶能夠通過這種新穎有沉浸感的形式來關注游戲劇情和內容,對人設有了解和認可,從而對游戲產生興趣。”而從用戶角度而言,劇本殺能夠讓IP在原本形態之外,帶來故事的延伸和拓展,帶來更多元、豐富的娛樂體驗,使得消費原IP所產生的快感更加具象化立體化。《慶余年》劇本殺的玩家在社交平臺評論中,劇情和原IP勾連的部分好評較多,“深入感受了《慶余年》人人平等的立意”等類似評價是其中主流。
除了IP整體開發的作用,劇本殺還可以作為文娛作品的營銷手段,尤其是對于電影而言,相比較劇集、動漫等其他形態,電影對于營銷動作的依賴性更強,電影方對于映前營銷會有內容或者相關上的要求。“我們希望劇本殺能夠作為電影的一個前置體驗產品,在內容上和電影形成一個連接點,通過劇本殺影響用戶。”
《刺殺小說家》劇本殺出品及發行方一閃工作室創始人劉藝松說道。而在體驗之外,有些電影IP方還會希望有海報張貼、預告片播放、送票等相關活動,產生實際的帶客量。這實際上就對發行方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需要發行方一是在內容上下功夫,二是統籌店家以及票務資源。劉藝松告訴預言家游報:“做IP劇本殺比原創劇本殺要投入的時間和精力都更多,但收益上其實并沒有多多少。”
目前頭部IP劇本殺和頭部原創劇本殺的銷售量甚至不能放在一個水平線上比較。那劇本殺行業為什么還是掀起了“大IP改編”熱呢?還是要回到劇本殺形態以及行業規模上來看,對用戶而言,嘗試劇本殺的門檻并不低,時間長、價格高,并且需要十足的精力投入,所以相關數據中,劇本殺行業總體玩家規模在5000萬上下,而影視、文學、游戲等內容形態的用戶都遠遠超過劇本殺。當劇本殺和文娛IP相結合,實際上起到的是一個作用。
《盛夏未來》官宣劇本殺項目的評論下,全部是電影觀眾在表達希望參與的想法。
在劇本殺諸多類型的劇本中,或許“情感本”是能體現劇本殺角色扮演機制的一種劇本類型。此類劇本往往有著錯綜復雜且裹挾著情感紐帶的人物關系,這種角色之間的關系網將上述的玩家對角色的“獨屬感”進一步放大,建立起玩家之間充足的互動空間。
在游戲過程中,玩家之間往往以角色名或角色之間的關系互相稱呼,這種人與人,在同一空間內面對面虛擬出的沉浸式互動方式與社交軟件或網絡游戲等借助于互聯網作為中介的互動更加的真實與親切,在互聯網無處不在地充斥著日常生活的現代年輕人看來反倒是營造出一種另類的遁世感,而劇本殺以劇情作為依托和媒介又為日常生活壓力巨大的年輕人提供了一個情感宣泄的合理出口。
在此基礎之上,情感類劇本的文筆描寫相較于推理類劇本較為細膩,因為不再強調推理部分的功能性,將會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對人物心理細節,人物所處環境,以及劇情整體的合理程度的描寫之上,使得玩家在閱讀的過程中有著更強的沉浸感。
這種沉浸感是源于玩家自己對文字描述的理解以及自身的想象力,人們對自己內心想象出來的事物往往有著更深的情感,玩家將這種情感一并融入自己扮演的角色中,便進一步強化了對自己所扮演的角色的投入程度,使之站在角色立場上思考并與其他玩家互動,這種以劇本作為“借口”的“戲精上身”式的快樂與沉浸也是劇本殺不同于其他游戲形式的獨特魅力。由于沒有相關的審查或評級機制,劇本殺在近年爆發式的流行以及創作上的泛濫也引起了社會上的關注。
在劇本殺行業里,抄襲和剽竊現象屢見不鮮。而劇本殺作品中出現的抄襲行為也不僅限于對其他的劇本殺劇本進行抄襲,其對影視劇的抄襲也同樣極為常見,不少劇本殺作品直接照搬某些影視劇里的情節與人物設定,并大大超出了致敬或借鑒的范疇,就目前所知,影視劇公司也鮮少為劇本殺創作中的抄襲行為追責。劇本殺復盤答案
在內容層面上,劇本殺為了追求游戲互動性和劇情上的難以預料性,經常會涉及一些較為奇情的戲份,時常會包含精神分裂、虐戀、亂倫、褻尸等情節。由于劇本殺自身并無評級機制或玩家年齡建議,而玩家也多是年輕人甚至初高中生,
過早地接觸此類內容(而且是以角色代入的方式)或許會對他們的價值觀產生不良的影響。而另一方面,劇本殺因為其創作上的自由,以及沉浸式的角色體驗,通過其獨特的角色共情特征,也可以成為一個窗口,讓年輕人對不同時期,不同社會背景下的各階層人民進行更加深入的了解。
例如個別劇本殺就把背景設定在抗戰時期下生存狀況如螻蟻一般的中國難民們,地震或疫情時期救援一線的醫護人員,以及改革開放初期的村民之間等。
在恰當的引導之下,這些設定獨到的劇本殺可以潛移默化地使年輕人在游玩過程中重塑他們對社會和世界的理解。